三等獎作品
火炭母草
卓越
香港城市大學 創意媒體學院 本科生
火炭母草算是此次行山中印象最深的一種植物了。首先為其名,“火炭”有炎熱的思索,有黝黑的想像,而一個“母”字,似又拉回到了一種實在的境界。想到了益母草,灰綠色的茸面、“其名益母,有益於婦人”的溫良功效,對火炭母草多了幾分探討的期待。
憑心說,火炭母草其貌不揚,若非有經驗者留意,往往容易與其擦肩而過。它身處蕪雜的植物群中,綠得十分平凡。然,老師托住最上的葉片,便立刻生了不同:葉上清晰的三角灰痕跡,外延亦若滾了一圈絨絨的白——立時懂了,其名“火炭”,仿佛有火炭毫不留情地在其初長的葉脈上烙印,末了,幾縷蒸氣頑笑地在周遭留戀了一圈,便多了一匝亮色的環。火炭火炭,原以為是個跟入藥或膳食有關的長長故事,竟這般簡單。
根據《本草綱目-草部第十六-草之五-火炭母草》記載,火炭母草“夏有白花。秋實如菽,青黑色,葉甘可食。”——複搜索出幾張夏日草的樣子:苞皆柔圓,根部青而澀,如窯內青瓷;瓣葉有美好的弧度,色澤是最自然的乳白,微微張開,隱隱可見當中的薔色蕊心;常攢一起狀,密密匝匝自有活潑的密度美——若茉莉之純、丹桂之雅。據說開敗後變為黝黑果實,尚存霧青、蟹殼青、雪青等多種顏色——可別小看了這“青”,疊一起,伴白或肉紅的成熟花瓣,那層層的美感便溢出來了。
而其葉作為主要的可食用部分,“氣味酸,平,有毒”。而老師論起以火炭母草煮水的經歷,道其滋味微酸,清涼不膩,乃通腸良藥。因此所謂“有毒”,應該看《生草藥性備要》所言“性寒”,不宜讓天生體寒者,特別是女性過多服用吧。湊近聞,微有一種清新的澀味,純樸樸地,是來自野外的味道。想像簡單地煮一鍋泛著香氣的水,漾著幾許草絲的鈍青,並不是完全清澈的水面,映出一個好奇的暗色影子來。 至於具體藥用,各個書籍涵蓋得當真全面:《本草綱目》的“去皮膚風熱,流注骨節,癰腫疼痛”,《四川中藥志》的“治頭暈目眩,氣虛耳聾”,《廣東中草藥》的“涼血解毒。治小兒夏季熱”……而老師一言以蔽之:“通腸胃的”,私以為是很簡練到位的——腸胃通則營養可通,飲食效果一佳,舒經活血不在話下。回想我前幾年曾為腸胃不堪學業壓力率先罷工而困擾,只歎那時未知有此簡便良方—— 內服煎湯,或搗汁而外用搗敷、煎水洗均可。與旁的藥材搭配,海金沙,木楂葉,野牡丹,古羊藤……中藥草的一大神奇便是,諸多材料有著原始而嚴格的“合作方法”,或為引,或為輔,而火炭母草僅一味煮水可行,與繁多配比亦生髮差異迥然的藥用價值。另一方面,作為藥膳,“火炭母眉豆糖粥”本身即為佳餚,夏日吞一碗晾涼的糖粥,涼氣遍體,周身舒暢。
與在家以伺弄花草為樂的外祖父通電話,得知火炭母草同為綠化材料,適合庭院、花徑或建築物周圍栽植。遙遙想到自家庭院的一隅亦可有火炭母草小小的身影,野趣盎然,心頭滾過一陣歡欣。末了外祖父閑閑一句,“我們都管它叫‘清飯藤’的。”遠遠一望,真的是青翠間舞動的點點“飯粒”呵!不由想到了母親,也會在灶台邊忙碌一家人的“飯粒”——母草,是否由此而來呢?
本來有採摘植株貼在本子裡留念的習慣,到火炭母草這裡卻怯了,似乎對其生了一種奇特的敬重之情。不如留存這種感情於心吧!待回到家,動手試試煮粥,抑或沸起一鍋火炭母草水,便是快樂了。
【評語】
旅途所見小草,化為知性,感情兼備的沒問,文思敏捷。筆調清麗,行文洗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