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na’s Imaginary Rule of Law

序言：在中國想像法治

曾幾何時，「法治」一詞足以讓莘莘法學學子心潮澎湃。記得1999年還在內地求學的時候，當時「法治」被正式寫進了憲法，這似乎就讓自己大學時代的法學課堂充滿了對法治的想像。法學專業與財經類專業在當時幾乎成了年青學子首先考慮的香餑餑。這似乎也反映了人們對鄧小平的「改革開放」在諸多不確定中充滿了希望乃至信心。在這樣的背景下，可想而知，法學教育可以說迎來前所未有的春天。當然，頗有意思的是，當時的法學教育在一定程度上其實是非常自由開放的，雖然其中也摻和了「中國元素」。記得在當時的憲法課上，老師講解的諸多內容都是以自由民主國家的憲法學知識為新潮，而對於中國黨國體制方面的內容似乎興趣不大，或者即使提及了，也可以很自由地進行反思乃至批判性的討論。如果憲法老師在憲法課上能夠用自由主義的憲法知識來批判分析當下中國社會現實中所存在的問題，似乎更能讓學生耳目一新。對很多人來說，「中國」的前景當然是向着自由民主的方向，而非前蘇聯或其他威權或獨裁模式。記得這種「自由化」到了一定的程度，如果一個學者——不管基於何種原因——站出來為黨國體制進行辯護，甚至可能被社會所鄙夷。至今都還記得在一次閒聊，一位老師無意中說起，有學生曾經很認真的問他，「中國有政治學嗎？」雖然他的回答一語中的，但這看似簡單的一個問題倒是讓人思緒良多。
可想而知，在這樣的情境下，對於法學院的學生來說，求知若渴的反倒是自由民主國家的法學理論和知識。在法學教育領域，改革開放後法學教育的一個重要任務就是編撰有體系的教科書。那麼，可想而知，由於此時人們對中國圖景的展望已經不再以蘇聯為模本，那麼在整體上，法學教材的內容主要以法治國家為藍本。在這樣的背景下，法學翻譯在法學教學和科研當中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很多在內地頗為知名的法學家都有過翻譯的經歷。而翻譯的著作一般也會成為學生心目中的「經典著作」。如果誇張一點，有時候，一本譯著甚至可以讓一位「非著名」外國學者變成人們想像中的「世界頂級」學者。
在改革開放的旋律下，教育部門越來越重視與國外大學的合作和交流，並為莘莘學子創造了諸多出國留學深造的機會。2008年，自己也有幸經中國人民大學選拔並推薦至國家教育部進行全國範圍內的再一次遴選，並最終順利地通過了美國駐華使館相關機構的面試，而獲得了難得的去美國進一步學習深造的機會。每每想到此，都特別感恩自己的美方指導老師邁克爾.佩里（Michael J. Perry）教授當初不棄，從亞特蘭大給我寄來邀請信，從而使我獲得了申請該留學項目的資格。當然，自己也有幸成為他的第一個中國學生，在其指導和關愛下進一步探尋學術的真諦。可以說，這次留學機會讓自己的求學經歷又翻開了新的一頁。至今都還記得第一次踏上美國國土時那種讓人無法形容的激動和興奮。初到美國，由於中美兩國在文化、制度等各方面的巨大差異，連上衞生間都給自己帶來了些許思維上的衝擊。國外的求學經歷，也使得自己後來在胡錦光老師的引薦下，有機會來到香港繼續從事學術研究，並較快地適應了香港較為「西化」的大學環境。